反倒是她家少夫人,平日没病没灾,身形也康健,可…�
「莫说了,快来搭把手,我实在餵不进去。�
木檀住口,去帮樱桃帮忙托着鱼姒的头,好让她餵得顺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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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是一点也不错�
鱼姒病得昏昏沉沉,时好时坏,魂被搅来搅去,极少时候才有清醒的片刻�
「今日的菜怎么这样清淡?」好像是木檀�
「我听婶子跟王叔说呢,巷口的摊子突然坐满了人,她一出去,立刻被盯着,买个菜提心弔胆的,也没敢多逛,草草买了几样便回来了……�
鱼姒闭着眼睛,轻声唤:「樱桃。�
话音立时没了,珠帘碰撞鸣响清脆,鱼姒睁开眼,樱桃已到她床前�
「外面有人盯着?」预料般止住她唿之欲出的喋喋不休,鱼姒勉强凝神问道�
樱桃小幅度点头:「八.九不离十。�
眼看鱼姒要劳神思索,她赶紧道:「小姐,您现在病着,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身子才最要紧啊。�
温声细语与体贴关切听在鱼姒的耳中也变得扰人不已,只这一会儿,脑子又晕了起来�
「好,不想了。」鱼姒再次阖上眼,静静躺在床上,病气让她没了往日的精神饱满,唇色淡淡,声若游丝�
樱桃为她将被子掖好,就在她以为鱼姒又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又听到游丝一样的声音�
「备些时蔬瓜果、点心蜜饯。�
这是……要等好一些了解解馋?樱桃柔声应:「好,这就去备。�
樱桃简略交代木檀照看鱼姒,没有停顿便挎着篮子出了门�
巷子外面的确有不少人盯着,甚至还有几人跟着她�
但这是光天化日朗朗干坤,樱桃昂首挺胸,丝毫不慌张,一丝不苟地挑着菱角与茭白,又去买了蜜桃甜杏,称了半斤各色点心后又去旁边果脯铺子称了几样蜜饯,最后满载而归,篮子鼓鼓囊囊快炸开似的�
底气在来到家门口看到马车时膨胀到了极点,不过她还是很惊讶,没急着进门,而是先问了问车夫,「柳小姐今儿怎么来了?是柳小姐一个人来的,还是与严大人一块儿来的?�
车夫戴着斗笠,樱桃看不太清他的脸,只见他挠了挠头,憨厚道:「小的也不知柳小姐为何来,是柳小姐一个人来的。�
樱桃没多想,只舒了口气,又道:「那就好,柳小姐来的突然,我们家也没备什么丰富菜品……�
说完她便进了门,不知道门外的车夫慢慢抬起头,神态间丝毫不见憨厚朴实�
樱桃直奔进房,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又立时剎住了脚步,将糕点蜜饯放下,挎着果蔬去厨房了�
柳静眠听到动静,出去看了看,带回来几个油纸包,「樱桃?�
鱼姒点点头,眉眼间难掩精神萎靡�
柳静眠不由得皱眉,「我记得你从前很康健,怎么一场雨就把你淋倒了?�
说着,手上已经拆了油纸包,拈了块梨花糕递给鱼姒�
「樱桃也见长进,还晓得买这些好克化又清淡的给你甜嘴儿。�
鱼姒苍白脸颊一偏,咳了咳,声音沙哑:「给你的。�
柳静眠微愣,这才想起此行目的�
她把梨花糕放回去,俯身与鱼姒耳语:「定远侯世子已经秘密回京。�
也就是说,宋氏发现的时候,钦差一行人早已不见�
难怪会派人盯着她家,这是盯表哥来了�
「原来是这样。」鱼姒恹恹道,「盯就盯吧,定远侯世子于他们而言可谓牵一髮而动全身,稍有异常,他们也该草木皆兵。�
柳静眠对上她没有光彩的黯淡双眸,又与她耳语:「你寻我那天,转星台出了事。那日定远侯世子正在转星台玩乐,谁知头牌舞姬一举揭发了桩临安十八年前惊天动地谋害朝廷命官的兇案,当时就跪世子面前去了,字字泣血,还有血书为证。�
「世子雷霆震怒,当夜审理此案,衙门灯火通明,翌日光传唤人证就传唤了一整天,短短时日不知道都握了些什么证据,再然后,就……�
就不见了�
难怪宋氏如临大敌,这下恐怕非但草木皆兵,还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临安情况与别处有所不同,钦差若暗握证据缄口不语安分回京呈予圣上,待旨意一道道下来,即使帝王震怒,恐怕传下来的也是余威�
而定远侯世子临走前唱这么一齣戏,一则威慑,二则给严询留下更好的机会�
届时圣旨下来,有严询「里应外合」,便是真正一举肃浊了�
鱼姒与柳静眠心照不宣,眉头舒展,口吻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们大概在祈祷世子只是在秘密调查。�
柳静眠摇摇头,「这招虽说是混淆视听暨点燃引.线,但无论是残害百姓还是谋害朝廷命官,都是人命关天,两者真是不相上下。�
鱼姒听她这样说,想起那个「关键」的头牌舞姬,又想起那位璇玑姑娘�
若被害官员是璇玑姑娘的什么人,那璇玑姑娘的人生可真是坎坷曲折啊�
鱼姒有些唏嘘,但她正在病里,精神不大好,说了这会儿话已经有些疲惫,动用心神更是让她脑子发昏�
「我睡一会儿……药好了叫我……」尾音愈长,渐渐没了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