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好,大家待我都好,李大人还让我与阿澈一道上学堂,阿澈待我如兄弟一般,祖母恐怕不知……�
「那日突厥破雁门,死的原该是我……是阿澈说,怕睡醒了再起身不惯,跟我换了班,替我去的……�
说罢,俞绫抽泣了起来,消瘦的肩膀因着强忍着泪意不住地战慄着,唇口紧抿�
俞嬷嬷见状,将俞绫搂入怀中,轻轻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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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瑶清正在屋内案旁翻着书,不多时,却见俞嬷嬷带着俞绫在外头叩门,当即应声,只道进�
二人跨步入内,随即跪在贺瑶清面前,俞嬷嬷俯地,将额面叩地,「砰砰」作响,随即轻唿,「王妃大恩,婢至死不忘。�
贺瑶清赶忙上前,要将俞嬷嬷搀扶起身,「嬷嬷这是哪里的话,快快起身。�
「婢此生原只为阿绫一人,王妃待婢,恩同再造,日后唯王妃之命是从,绝无二心。�
闻言,贺瑶清面上莞尔�
俞嬷嬷虽是金陵城派过来监视她的,可先头的相处下来她便知晓,俞嬷嬷心地并不坏,恰恰相反,俞嬷嬷原是因着俞绫被拿捏住了七寸�
眼下阿迎竟然就是俞绫,这样的意外之喜当真叫人不及应�
金陵城既没有了俞绫,如何还能再拿捏俞嬷嬷�
贺瑶清伸手将俞嬷嬷从地上搀扶起,轻声道,「嬷嬷待我,不是一直是如此么?�
「我这次回府,见着偏屋里头一尘不染,除了嬷嬷,再无人能待我这般细心了。�
「眼下俞绫既寻到了,嬷嬷亦落了一块石头。嬷嬷将阿绫教导得很好,他如今跟在李宥身旁,又在衙署当值,很是识礼。�
「前几日突厥来犯,阿绫勇勐非常,很是振军心呢。�
闻言,俞嬷嬷大惊,她原只知晓俞绫去了衙署,哪里知晓他竟还上了战场,「可有伤着哪里?�
俞绫摇了摇头,面上难掩骄傲,「我将那叛徒的脑袋削了下来!他不曾伤到我分毫!�
俞嬷嬷一口一个阿弥陀佛�
贺瑶清却宽慰道,「阿绫已然长大了,眼下便如男子汉一般顶天立地,嬷嬷莫要挂心。�
少顷,俞嬷嬷復道,「听阿绫说,李大人家的小公子救了阿绫一命……婢想着……想替阿绫去上一炷香……�
贺瑶清听罢,面上一阵酸楚,随即应下�
瞧了瞧时辰,尚早,便要与俞嬷嬷一道去的,可俞嬷嬷只道贺瑶清身上的伤还不曾好全,不敢再这般劳烦,何况还有俞绫在,贺瑶清便另寻了小厮替俞嬷嬷驾马车往李宥府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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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暮霭沉沉�
偏屋的门不曾关,贺瑶清正檐下倚在廊柱上头翻着书,昏黄的日光穿过院内茂密的树叶斑驳得落在书册上头�
贺瑶清望了望天,见着天色不早,便缓缓阖了书,正要入屋内去�
那甬道尽头却响起了轻而又轻的步履声�
不多时,人至跟前,贺瑶清心下一顿�
竟是秦氏身旁的赵嬷嬷,赵嬷嬷笑着要贺瑶清福了一礼,只道老夫人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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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又不亲我了?」…�
这两日还不曾从先头的大战中抽�, 以至于眼下赵嬷嬷寻上来才发现自己的失礼之处�
这两日原也一直不曾来给秦氏请安,委实说不过去�
面上讪讪,随即与赵嬷嬷一道往东院去了�
待至东院秦氏的屋�, 赵嬷嬷只唇边含笑得替贺瑶清轻叩了门�
内里传来一声「进」,赵嬷嬷便推开门,示意贺瑶清入内去了�
贺瑶清心下一时有些忐�, 莲步纤纤迈步入内,身后的赵嬷嬷便将门给阖上了�
只听得「吱呀」一�, 便将此起彼伏的虫鸣攘攘皆掩在了屋外�
屋内香菸裊裊, 和着一盏烛火将薄如雾潋香菸映得层层绵延�
秦氏正在内间跪在佛堂前的蒲团上头念着�, 贺瑶清放轻了手脚, 立身在幕帘旁, 亦不敢作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头的融融的日光终教月影爬上了肩�, 只余廊下几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秦氏终是睁开了眼,贺瑶清见状, 忙上前去搀扶�
二人从内间至外头坐下�
期间,外头的赵嬷嬷送了一盏茶水入内来, 便又出去了�
秦氏眉眼难得不曾带笑, 倒教贺瑶清心下踱起了边鼓,不知秦氏今日寻她是何用意�
见秦氏面色沉�, 瞧不出神色,贺瑶清便上前盈盈一�, 「日前能下地了,却不曾来给老夫人请安,是我的不是。�
言讫,秦氏抬了眼眸, 望着面前的人,遂道�
「无妨,你捨身救雍州城的事我知晓了,合该我向你一拜才是。」秦氏说罢,随即起身,便要朝贺瑶清拜去�
贺瑶清见状,一时愕然,哪里敢受秦氏的一拜,忙上前将秦氏搀扶住,惊慌道�
「母亲要折煞我了!�
秦氏被贺瑶清扶住,便不曾再拜下去,由着贺瑶清将她搀回了座儿上�
復道,「你此番……对我雍州城有大恩……我……很是感激……�
贺瑶清低声道,「原城楼内外的众位将士,皆是戮力同心奋楫笃行,母亲这般说,我万不敢领这份功劳。�
闻言,秦氏復抬了眸向贺瑶清望来,便见她背嵴挺直,微微垂首,露出了纤细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