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
「小宋?�
杜家爹娘异口同声,仿佛从杜明昭口里听到「与宋杞和议亲」多么震撼�
杜黎忧心忡忡,「昭昭,不知你为何提小宋,可他如今已不在抚平村,即使你觉着他是结亲的好人选,也不好办啊。�
「昭昭,你早些说嘛,小宋没走之前,爹娘多少回能与他谈的,这次说不准他都回宋家去了。」何氏亦是作这想,「兴许他不会回来了。�
杜明昭笃定回:「他会回来的。�
杜黎与何氏皆不清楚她这股自信来自于哪儿,然而便是当夜,杜家被人敲了门�
何氏迷迷煳煳听到响声,她裹着蓑衣开门,再一瞧院外却是一脸焦灼的应庚�
雨还未停,雨水黏在应庚脸庞,他双眼几乎睁不开,只能喊道:「婶子,我家公子受了重伤,求您请杜姑娘出来!�
「什么!�
听宋杞和回村了,还身带伤,何氏哪儿还顾得上别的,她拔脚冲去杜明昭那屋,将还在睡梦中的杜明昭唤醒�
应庚见到杜明昭的时候,她已换好衣裳披着蓑衣直往宋家飞奔�
雨里混杂着黄泥味,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
这是相当令人不安的味道�
�75� 七十�
宋家门未�,杜明昭大步入院后,见东宏那高大的身子伫立于主屋门前�
他捂着包扎的左手,低垂的头在脚步声响起时抬�,当他望到来人是杜明昭,声音沙哑就道:「杜姑娘,主子他……�
杜明昭面色冰冷,她看也不看东宏一�,越过他就直入主屋�
屋中未点灯,雨天更是昏暗,宋杞和这一间屋子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杜明昭不再走�
她闻到了很浓重的血气�
被何氏喊起时,杜明昭正睡的迷煳眼前看不清景�,可当何氏说出宋杞和身受重伤,性命已是垂危,本神志不清的她骤然清醒�
她全身上下连手脚都冰凉了,血液直在体内凝固�
从没有像这一刻恐慌过�
跟在后进屋的东宏和应庚见屋中抓瞎,两人分头去找油灯�
应庚摸到一�,昏黄的灯亮起,他抱歉意说道:「许是冷风灌�,将灯给熄灭了。�
杜明昭没吭声,她来到宋杞和的床边�
宋杞和仰面躺在床里,他的下半身有被褥遮盖,上身衣襟褪去外衫,微敞亵衣�
那股血腥气味便是从他左侧肩散出�
应庚很知趣,他轻缓把油灯搁在了床�,以好为杜明昭照明�
而后他打算抬脚先退出去�
可杜明昭却道:「你们两个留下,过来掌灯。�
应庚应后,又去举起油灯�
东宏则抬来了木凳�
宋杞和的脸被昏黄的灯映照之下却仍旧泛�,可想他因这伤失了多少血,脸有多苍白�
杜明昭的手发凉,她伸出手时食指颤了下,但很快她就稳住,用手撩开了宋杞和的衣领�
那处受重伤的肩膀流出太多的血,如今血凝结后与亵衣粘黏起,徒手再扒不开�
杜明昭从药包里取出长平刀,在亵衣上哗啦了几道,再用力撕开�
宋杞和的衣成了碎片�
他的肩膀里直中了一支箭,而在赶回抚平村之前,这箭被砍去了箭头。等同于问医之前,已先一步避免失血过多而亡�
这样的处理方式很有经验�
杜明昭将所需的刀具一字排开,命东宏一一过烧酒与烛火消毒,她在宋杞和的伤口处边撒麻沸散,边小心用小尖刀切开血肉�
「怎么受这样重的伤?�
杜明昭冷厉出声发问:「你们回来的路途怎不去先找个大夫?�
东宏和应庚都在沉默�
杜明昭又提声道:「说!�
东宏是个不会扯谎的,他不敢隐瞒,「回溪川县的路上遭遇伏击,那时候已进菏州,主子不信旁的人,执意要赶回抚平村找杜姑娘。�
话音落,杜明昭握刀的手都不稳了�
她死命地咬唇,下唇因而泛起铜锈味,也是这样,她才可保持足够的清醒�
她喊:「灯。�
应庚举着油灯凑到杜明昭的眼前�
之后杜明昭再未开过口,她专心致志处理宋杞和的伤口�
窗外的雨嗒嗒嗒地坠在窗棂,寂静的夜中只余下雨声和烛火噼里啪啦的交融�
杜明昭额头冒起一层汗,她抬起手用袖口擦拭去汗渍,终于舒缓了一口气�
箭已经取出来了�
杜明昭开始敷止血药,因要躬身弯腰为宋杞和取箭,她的腿弯得已发软,她向东宏递过去手,「麻布。�
东宏递至她手上�
杜明昭给宋杞和包扎好伤口�
一切终落定�
杜明昭朝后想要站起,可腿软的不行,当即便落在了木凳之中�
她又擦了擦眼角的汗,见应庚为宋杞和套好外衣,她便说:「今夜我留在宋家守夜,万一你们公子起热,你俩随时都得来。�
应庚应道:「好。�
杜明昭侧目,她那双杏眸轻飘飘落于东宏的手腕,她问:「你那伤可要我看看?�
东宏却摇头否道:「已处理过了,不是大事,不必麻烦杜姑娘。�
他既说了不用,杜明昭也无力气去计较更多�
她颔首,目光又落回宋杞和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