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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看向他身后的位置,理直气壮道:“你可能认错人了。”毕竟,被劈头盖脸一顿指责,是只魔都会生气,更不要说急着逃命的她了。

    明明接驳点近在咫尺,简俏暗道可惜,却不敢冒然突破。

    对方虽然是名连灵根都没有的普通人,可他手里的东西却是让她真正忌惮的原因。

    似乎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崔韶没有停下。他的步子很大,无声无息间便将二人的距离拉近。

    熟悉的异香扑面而来,脑子里想不了太多,简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试图商量:“你能不能当没看见我?”

    见他果然停顿,简俏心中一喜,以为有戏,继续说:“我真的有急事,身上也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就算捉住我,也换不了什么。”

    看着她巧舌如簧的表演,崔韶不为所动:“跟我回去。”

    意识到根本无法沟通,简俏快要疯了,她担心现在不离开待会就真的走不了了。

    可偏偏和这家伙讲不通。

    “说实话,我其实不想对你动手。”

    几乎就要被他整个人笼在阴影下,魅魔大睁着眼,眼中有挣扎。

    很快,恍如平地生风,一片汪洋的景象自双方脚下排布开来,眨眼间便将原本枯燥的剑山取而代之。大幻术是由无数小幻境构成,但凡陷入其中任一小阵,都会被拖入源源不断的重重幻术。

    如果不是没办法,她绝不会在时隔不久后重新发动大幻术。好在她魔息尚且充盈,反噬带来的伤几乎微不可见。

    然而,令魅魔绝望的是,她自诩天赋无双,能挡住绝大数人,可崔韶却不在这“绝大多数人”中。

    从无败绩的大幻术竟然拦不住一个瘸子?

    简俏万分震撼,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看向对方。

    他神色清明,视线总能精准捕捉到她的真实位置。

    她张了张口,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崩溃了,与此同时,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出现。

    魅魔下意识回头,一道同样挺拔的身影从浓雾中赤足走来,幻境中的水汽打湿了他的长发,露出一双剔透美丽的眼睛,败兴的是,如两粒玻璃珠,毫无生气。

    霎那间,简俏思绪迟滞,所有的计划和侥幸全都化为惊悸,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他也追来了。

    这一刻,后悔乱招惹的情绪到底顶峰。

    从前还在深渊时,简俏曾养过一条白蛇。说是蛇,更像是蟒。

    进食前,白蟒会将猎物紧紧缠住,直至猎物窒息才开始大快朵颐。

    明明虐杀般的捕猎手段,向来是她无聊时最爱看的。而现在,她忽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当她自己成了猎物时,愉悦的一方只会是另一位“捕猎者”。

    从回忆抽离,魅魔的脸色很难看。

    被前后夹击的感觉并不好,简俏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打定主意后,她不再胡思乱想,拔足便跑。粗重的呼吸声俨然暴露了她体质一般般的事实。

    身后脚步声如影随形*,像是猫儿逗老鼠,显然,那两人不认为她能从眼前逃走。

    身为脆皮,在剧烈奔跑中,简俏一颗心脏开始抽痛,可比起生理上的疼痛,真正让她恐惧的是颈后近在咫尺,时而温热、时而冰冷的吐息。

    没过多久,简俏终于体力不支,她停下脚步,低头急促地喘气。

    很快,视野中出现一双雪白的赤足。

    她仰头从下往上依次看去,对上那人毫无波澜的眼,这一瞬间,魅魔每一根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有气无力地喘了口气,明白跑不了,颇有些自暴自弃。很快,下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捏住、收紧,同时身后也贴上一具温热的身躯。

    前有狼后有虎。

    简俏终于开始后怕,她看向身处正前方的那位。

    谢长辞垂眸跪坐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手将她汗湿的碎发拨至耳后,“……我很想你。”

    下一刻,他抱住她,一张昳丽的脸埋在魅魔颈间。

    不是第一次听到他骇人的话,简俏还算淡定,缓了缓后才挣扎道:“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她现在不仅头上有犄角,甚至身后还有尾巴,无论如何看上去都不和人族沾边好吧。

    一想到这,她就纳闷,崔韶认出来就算了,可谢长辞是怎么认出来的。

    无意识中,她问出了口。

    这次,是崔韶先回答。

    “是味道。”冷静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话音落下,简俏瞳孔缩了缩,忽然想到自己辨认他人的办法似乎也是通过味道。

    每个人气味不同,同谢长辞这般对她有致命吸引力的不多。

    身后就有一位。

    身后……

    不知想到什么,魅魔面色煞白:“不要告诉我,崔韶也是化身。”

    但,怎么可能?

    两个人明明很多习惯都不一样,而且崔韶是她还在吕洲时遇到的。

    回答她的,是前者一枚极浅的吻。

    见她一脸不自在地怒视自己,谢长辞喉结动了动。明明只分离一日不到,他却像是很眷恋似的,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啜吻。

    实在忍受不了被两个人堵在中间,哪怕这二人本质上是一个人,简俏恹恹道:“别想把我当共妻,要么你走,要么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