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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烧掉了白州的尸体,也烧掉了那棵维持着我们与故乡联系的苹果树。

    还是很遗憾,我没吃到过它结出的任何一只苹果。

    买树前我费尽心思骗太宰的钱,买树时我背着树苗辛苦地走在路上,买树后我悉心栽培,捉虫浇水……

    我积攒了那么多年的努力,终究只能交付给冬夜里一场离奇的大火。

    我告诉太宰,我要留在黑衣组织,太宰打了个哈欠说知道了。他并不关心我的去处,他连自己都不关心。

    boss很快要求我去做第二件事,开局依然是孤岛,百人。

    这次不是救人,换成了杀人。

    条件是我不能动手,要想办法让他们互相猜忌,自相残杀,这很容易,我只用一个月就完成了任务。

    离岛的当天,我偶遇一群蚂蚁扛着食物,哼哧哼哧地搬回家。

    我破坏了它们的队形,抢走了那块面包干,投向大海。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与最初并无区别。太宰和白州都希望我学普通人那样活着,但他们都失败了,我又做回了自己。

    回忆到这里就差不多了,穷过,饿过,但与真正的痛苦相比,相差甚远。

    关于我的异能力,也挺有趣。兄长的人间失格是无效化对方的异能,而我不仅能免疫一切物理伤害,在遇到异能力攻击时,还会反射回对方身上。

    但我是主动技能。

    所以有时候,我会故意去体验一下被攻击的感觉,证明自己是个活人。

    一如此刻。

    “津岛小姐!”苏格兰艰难地叫我,企图将我从噩梦中叫醒。

    时机到了。

    我睁开眼睛,看向梅塔的方向,发动了异能。

    她的骄傲和不可一世定格在了那张漂亮的脸上,明显不对称了。

    她也像所有的受害者那样,等待噩梦的降临。

    人人都有噩梦,除婴儿无一幸免。

    咚——

    她跪在了地上。

    “津岛小姐,快醒醒!”

    鉴于之前的事,我也决定向苏格兰撒娇回去。

    我闭上眼睛,喃喃道:“波本——”

    “……”苏格兰微不可闻地叹息,然后将一只手递给我握住,“波本在这里。”

    “琴酒!”我又开始闹了。

    他又递上另一只手:“琴酒也在。”

    哼哼。

    重头戏来了,我要让他像我一样,为拿不出第三只手而苦恼。

    得再说一个酒厂单身帅哥的名字。

    ……妈的,无。

    这不可能!我那么大一个黑衣组织!

    我在脑子里反复找寻了三遍,几次到嘴的名字都说不出口。

    黑麦威士忌有女朋友,不可。

    伏特加科恩太丑,不可。

    “苏格兰!”

    居然就只有这么一个选项,剩下都是歪瓜裂枣。

    我落入了对方温暖的怀抱里,同样没有第三只手的苏格兰说:“你睁开眼睛,我就在这里。”

    第16章

    “苏格兰,”我装出虚弱的样子睁开眼睛,“我好像一生都在遭遇背叛。”

    “爸爸妈妈卖掉了我,哥哥没陪我长大,第一次交到的朋友也……”

    后背被轻轻拍了拍,我在书上看到过,这是人类常用来哄小孩的肢体动作。

    看来苏格兰也看过那本书。

    “已经没事了,只是噩梦。”他轻声说。

    我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没动,用那双揉进星光的眼睛看着我。

    和酒厂的大部分男人不同,苏格兰留着短短的胡茬。本意估计是为了让自己面相凌厉,却偏偏显得儒雅。

    指尖触碰到他的胡茬时,微硬,却不扎手。恍惚间让我回忆起幼年时抚摸苹果树枝干的感觉。

    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人像树呢?

    “我还梦到波本叛逃,而琴酒是公安派来的卧底。”

    “这个,”苏格兰愣了一下,继而微笑,“倒真是噩梦呢。”

    “不管了,反正组织的叛徒下场都不太好。”顿了顿,我又问,“苏格兰,你会背叛吗?”

    麦卡伦之前给他用了吐真剂,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药效。

    那家伙因为弟弟白州威士忌的死亡,极其讨厌我,甚至不惜违背组织的指令,把不相干的苏格兰放了进来。

    “我永远不会背叛津岛小姐。”

    不说背叛组织,只说不会背叛我,这男人真懂调情。

    那么,吐真剂的事果然是假的。

    “不要——”

    对面传来梅塔的惊叫,她双眸紧闭,看上去极其痛苦。

    而那十只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她怎么了?”我假装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苏格兰被问住了,想了想说:“可能是被催眠术的反噬了,麦卡君说她以前是个魔术师。”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组织要的是哪块宝石?”苏格兰想起我忽悠他的任务了。

    “说到这个,你看——”

    我举起手机,把刚刚伪造好的邮件给苏格兰看。

    【boss:任务取消,撤退。】

    苏格兰看着这行字,眼眸泛出深意。

    “你和那位先生是直接联系吗?”

    “对呀,因为我和他关系很好。”我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虽然我没有代号,但我是为数不多和boss见过面的成员。”